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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主持《新潮》的岁月

1998-03-2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大本营在北大,那时北大在蔡元培先生的领导下,教师队伍阵容整齐,极一时之选。而且还不仅仅如此,那时候的北大还荟萃了一批出类拔萃的学生,他们也活跃在新文化运动的舞台上,与老师们的主张相互呼应,来势更加猛烈,一道装点出五四时期的北大的绚烂星空。

这批北大优秀的学生组成了一个类似读书会的学会雏形的组织,办了一个影响深远的月刊。这就是新潮社和《新潮》月刊。点一点新潮社的社员名单,你会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有如此多响当当的名字:毛子水,成舍我,汪敬熙,俞平伯,张申府,康白情,杨振声,潘家洵,罗家伦,顾吉页刚,冯友兰等等。这批日后在中国文化界大放异彩的人物的领头雁就是大气磅礴的傅斯年。

傅斯年,字孟真,1896年出生在山东聊城一个累世官宦、书香传家的家族。傅家传到傅斯年的前几代时已经趋于衰落了。傅斯年自小便在祖父的指导下读书,10岁时学完十三经,打下了坚实的国学基础。聊城地处山东西北部,是一个很闭塞的地方,为了不耽搁这个天资过人的孩子的前程,家里人同意让傅斯年随父亲生前的一位高足到北方的最大通商口岸天津上中学。傅斯年在天津开始接受新式教育,系统学习了物理、化学、数学等学科,并接触大量新式书刊。1913年他考入北京大学预科,1916年升本科国文门,受到国学大师刘师培、黄侃的器重。

如果不是身处新文化运动中心受到新思潮的强劲冲击的话,傅斯年也许会沿着传统国学的治学路子走下去。事属凑巧,傅斯年恰恰赶上了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们汇集北大的风起云涌的时代。他在同窗好友顾吉页刚的鼓动下去听胡适的中国哲学史课,听了几次后说:“这个人读书虽然不多,但他走的路子是对的”。从此,傅斯年和他的那些经常闲谈的同学很快地投入到新文化的阵营。这一群学问很好、意气风发的青年学生在切磋学问、指点江山时,想到了办一份杂志。他们的志向是将来在学术文化界有一番作为,想在学生时代不妨练习一回编杂志。办杂志文稿由同学供给,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需要经济资助。同学徐彦之去找文科学长陈独秀商量,没想到这位新文化的主将很爽快地说:“只要你们有办的决心,和长久支持的志愿,经济方面,可以由学校担负”。这群青年学子们深受鼓舞,便约集起来研究办法,其后有十几位同学加入,大家对这事很有兴味。他们推举学问功底深厚、文笔泼辣、办事干练的傅斯年为主任编辑。请胡适做顾问,指导大家。杂志定名为“新潮”。北大图书馆主任李大钊也很帮忙,给他们在图书馆拨了一间房子用。李辛白帮他们把印刷发行等事布置妥当。

《新潮》杂志在这一群青年的努力下问世了。第1期出版后受到社会的极大欢迎,转眼再版,后来由于畅销的缘故学校并不赔钱,这是他们事先没有料到的。《新潮》的出版聚拢了北大的一批优秀的学生投身其中,增强了他们同新思想的教授们的联系与交流,鼓动了他们的学术热诚,锻炼了他们的才干,功不可没。这批志同道合的新潮同仁后来成为一代英才首先应该感谢新文化运动的前辈们的悉心提携。

据傅斯年说,新潮社同仁是由于觉悟而结合的。他们以前受的是同样的教育和熏陶,也就是说受的是同样的旧式封建思想的束缚。同时受到新文化运动的洗礼,从而走上了新的人生道路。知识上的同一趋向使大家结成一个团体。“我们同人结合之先,多没有什么交情,若吉页刚、子俊和我的关系,原是例外。我们当时集合同志的时候,只凭知识上的一致;虽是我们极好的朋友,而觉悟上有不同时,我们并不请他。一旦结合之后,大家相敬相谅,团结的很牢,做起事来很有勇气”。“所以我敢大胆着说,新潮社是最纯洁的结合;因为感情基于知识,同道由于觉悟;既不以私交为第一层,更没有共同的个身利害关系”。

傅斯年就是在这样良好的氛围中脱颖而出,大展才华的。他当时的学问之好,可以从胡适时常自谦说的一句话窥见一斑,胡适说他初进北大教书时,必须加倍努力,因为他发现学生中学问有比自己强的,傅斯年就是这三两个学生之一。傅斯年在新学旧学两方面的造诣使他完全具备主编《新潮》的能力。翻开《新潮》第1卷,你就会发现他的创作量远驾他人之上(如第1号共20篇文章,他就写了10篇),论文、诗、古今中外各类书的书评、通讯无不具备,领域之广阔,才气之纵横,文笔之犀利,鲜有其匹者。《新潮》的另一位主要编辑罗家伦文章秀润婉转,优美流畅。相比之下,傅斯年的文风像他的为人一样,具有北方之强,气势雄浑,痛快淋漓。他们那时都是学生,未脱孩子气,“文词上有些很不磨练的话,同时觉着他是些最有真趣的话;思想上有些很不磨练的思想,同时觉着他是些最单纯可信的直觉”。比如在第1卷第1号评论本校教授马叙伦的《庄子札记》时不仅坦言对本书的失望,批评本书缺乏创获;而且指出有些地方抄袭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还自居创获之见,“见而不言所自来,似为贤者所不取也”。这篇书评无疑让马叙伦十分尴尬。而这种文章在《新潮》里比比皆是。

1919年9月傅斯年即将赴英国留学前,在《新潮》第2卷第1号上发表了《新潮之回顾与前瞻》,抒发了自己对北大和《新潮》的眷恋之情。他说:“我的身子虽然在外国,而我的精神留在北大里;因为我觉得我一生最有趣味的际会是在北大的几年,最可爱的是新潮社,最有希望的是文化运动”。

今年北京大学将迎来她的百年华诞,这是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一件大事。校庆的主题之一是“弘扬传统”。究竟什么是北大“传统”,可能会见仁见智。不过,大家大概都不会忘记五四新文化运动在北大的百年校史里占据了最为光彩的一笔,成为历来史家兴趣不衰的话题,也是北大永远的骄傲。傅斯年主持《新潮》的峥嵘岁月将同北大和新文化运动一起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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